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酒白SOLOJIU|谁的,酒器?(下)长、尾勺氏族篇

糖酒快讯2022.10.13

导读:镀上烁金般的霞光

 

每个朝代都有自己的气质,「酒器」也一样。解酲于上篇中世纪炼金术师灼烈神秘的美,凝视时空彼岸同样充满非凡想象的东方酒器,你会发现:
 
走过汉代艺术遒劲古拙的美,也走过魏晋艺术端庄玄澹的美;
趟过唐代艺术璀璨昂扬的美,也趟过宋代艺术超然物外的美;
略过元代艺术晴曛温淳的美,也略过明清艺术月幌昭华的美。
但论酒器,唯有三代夏商周那逸宕狞厉的美,才为催生人与酒神精神共鸣契合的灵粹。不同于其他朝代,商代的酒具是由拥有共同人生信仰的专业酒器氏族打造,即「长勺氏」和「尾勺氏」。
 
▲《左传》鲁定公四年太祝子鱼所言:“分鲁公……殷民六族,条氏、徐氏、萧氏、索氏、长勺氏、尾勺氏……
分康叔……殷民七族,陶氏、施氏、繁氏、锜氏、樊氏、饥氏、终葵氏……”
所言索氏、长勺氏、陶氏、施氏等,均系以职业为氏
 
「商代」是爆裂野性的朝代,「商人」是热烈粲然的居客。
 
他们毫不遮掩用大量的音乐和诗文赞美英雄,歌颂「崇武尚力」的精神。无论是《烈祖》里祭祀与青铜的古乐遗音,还是《殷武》里先王与英杰的氏族讴歌,皆带着商代独有的审美凝结。
 
▲商代酿酒技巧已达相当水平,当时已有由黍酿制的酒(黄酒)、由稻酿制的醴(甜酒)和用秬(黑黍)酿制的鬯(白酒)等不同品类
 
生活在这样粗悍的环境下,「长勺氏」和「尾勺氏」沉静专注于世代传承下的青铜冶炼技术,从而制造出上至达官贵人,下至黎民百姓的饮酒舀水等器具。而在这个时代仅从一户人家的酒器与食器组合的礼制物证,就足以说明其社会地位和身份。

▲「受觚

富者用铜制,贫者用陶制,阶级身份虽有别,但嗜酒之风则同

也正是因为贵族间的相互攀比,让更多造型各异的酒器应运而生。酿酒的罍、贮酒的壶、温酒的斝、斟酒的升、饮酒的觯、可温酒而饮的爵、可贮酒而备斟的尊以及装满以备移送的卣……酒器之繁,令人叹为观止。
可见随着酒器的充实与独立,先祖们着实生成了以「物以情观」的古典感物方式。

▲「亚酗方尊

或许,正是通过这洪荒中的玄黄,先祖们才主动在苦涩中,追求「物以情观」的审美创造价值,从而向往更加充满仪式感的饮酒器具,撷取酒精带给风霜生活的一丝天然安慰。
当一个材料开疆拓境,勾勒出一个时代的精神底色;
当一个材料鞠躬尽瘁,描绘出一个时代的审美范式;
肃穆清冽的「青铜」,正是酿泽这自由的生命体验和超凡的审美经验最佳材料。

▲除了上文提到的酒器,
还有盂、卮、杯、觞等

泛着青灰色调的「青铜」,是红铜与其他化学元素的合金。伴随着青铜文化的崛起,青铜酒器开始占据商代主潮地位。

 

其数量之众多,工艺之精美。

 

既为空前,也是绝后。

 

▲「六祀其卣

其中鼎盛期正值殷商及西周成康昭穆之世。在此之前,铜器与石器并存;在此之后,铁器渐渐取代铜器的地位,这便是殷商西周又名“青铜时代”的由来
游走于郭沫若先生曾梳理的青铜器具四大时期之中,贯穿于鼎盛期、颓败期、中兴期、衰落期的青铜酒器美学始终摇曳着「秩序与活力」的双重气质。

▲「铜爵」 

《说文解字》认为爵是用来饮酒的,
也有专家认为爵是用来过滤酒的,
直到考古发现一些爵的底部有加热之后留下的积炭痕迹,
由此确定爵是用来温酒的

 

正处在青铜器的鼎盛期的商代酒器,大体可分为三类:盛酒器、温酒器和饮酒器。其中,数「整体象形者」艺术价值较高。多见为象、犀、牛、羊、鸱鸮等,但不乏有虎、驹、鹰、凫等形象。
 

▲「洋河 · 蓝色经典封坛酒2017/2020版」
商代琳琅满目的酒器中有无尽的启发,
据本款酒设计师任立波介绍,灵感来自于三羊罍

 

即便是那遥远又愁伤的清冷色调,也丝毫不妨碍青灰遮挡长、尾勺氏族的情感、想象凝聚酒器上的万丈光芒。这些拥有动物雄健线条的铸造刻饰,带着原始的理想、观念承袭着人类本能式的审美经验。
 
由此可以想见,古人在饮酒情境中时刻应感着「器物之美
 
更为准确地说,追慕生活之意趣,焕发生机之意象,观想生命之神机。
 

▲「商代龙虎尊

尊,是巫教祭祀活动中的一种盛酒器

与商代遗址沉睡的青铜酒器是繁多的祭祀器物。

 

那是鬼神世界巫教文化与人间社会、酒与人曾经试图营造共同体的证物。

 

惟殷先人,有典有册。

 

▲「免尊」 

即便是鼎盛期的青铜器,

从形制到纹饰都可以从上代原始陶器中找到渊源。

由此可见原始巫术与商代巫教文化之间的内在联系,

故而青铜器最终取代陶器在祭祀活动中的礼器地位

 

诸多甲骨文记载描述,商代人崇奉超自然拥有统治人间的力量的天帝,在天帝之下,还有自然诸神——日神、月神、土地神、雨神、风神和六位云神。

 

人们祭祀祖先而非天帝,是因为他们认为祖先会代表「商人」后代向天帝祈愿,故而「」也为最高神职人员。

 

▲商代迷信的空气笼罩整个社会,

几乎到了无事不卜、无日不卜的地步。

年岁丰歉、出入吉凶、旬夕安否、战争胜负、

官吏黜陟、疾病轻重、妇女生育,统统都在问卜之列

 

在商代,中国的宗教就与宇宙论紧密相关。「商人」观瞻星辰运动,记载日食月食,将天象视为天帝的谕示。商代的历法,将每月划为30天,每年360天,通过定期增加闰月来调整。而其主要作用为指导农时,百姓据此按时播种和收获。

 

▲「商周石虎

巫教祭祀活动的礼器,以鼎、簋等最为多见,

“天子九鼎八簋,诸侯七鼎六簋,大夫五鼎四簋,士三鼎二簋”,

成为社会等级秩序的一种标志

 

既不同于陶瓷纹饰鸟虫花草的生动写实,也不同于西方炼金术抽象的点、线、面以及三角形等几何图案的神秘莫测。这一时期的青铜器上,可以看到夔龙、鸱鸮等凌驾于世间存在动物形象之上的抽象饕餮图案。

作为祭祀的象征符号,它们是巫师的脑与长、尾勺氏族的手共同创造出来一种属于「神的意志」。

 

而这也意味着在意识形态领域,「商人」从祖先崇拜为核心,转移为巫史祭祀文化的新信仰阶段。原始全民性的宗教信仰经过改造,正式成为维护贵族阶级雄踞社会之上的威严。

▲「“虎食人”卣

焜昱错眩的纹饰是长、尾勺氏族拿手技艺。
 
其中又以饕餮纹,这种近乎狞厉的美学符号最为代表。

 

▲「象首饕餮兽纹兕觥
纹饰有兽面、夔龙、凤鸟、云雷等纹样,具有无上的权威和威慑的力量。
真实地反映了“有虔秉如钺,如火烈烈”的野蛮时代精神

 

饕餮纹对异氏族是威惧恐吓的符号,但对本氏族又是保护的神祇。这种双重性的宗教观念生成了认知混沌,互渗彼此。

 

从而,孕育出了神秘感。

 

 

▲罗樾所划分的五种青铜器装饰类型举例

 

随着时间推移,商代青铜酒器从制式到纹样的变迁,罗樾教授曾将青铜器装饰类型归纳为五种连续性风格:

 

一、细凸线图案,形式简单,轻松明快;

二、浮雕的带状图案,形式粗疏厚重,阴刻的形象;

三、由繁密、流畅、婉转的线条构成的图案;

四、主体图案与螺旋形云雷纹首次分离,后者变得非常细密,构成地纹;

五、首次出现浮雕的主体图案,即主体图案从螺旋地纹上凸起,有时螺旋形地纹甚至被省略。

 

▲「国字宋河 · 八皇礼遇」

丰富的纹理式样,也让当代设计师常常回顾这段青灰色历史,

据该款酒设计师于哲介绍,此灵感来就自于商代兽面纹铜觚

 

那便可理解为纹饰关注的是一种类似氏族源流的视觉形式,其中第一类取象于动物,偏于写实,充满原始性;第二类为动物变形,偏于意向,富于装饰性;而第三类表现出人与人、人与神之间的生活场景,趋向致密与详缛。

 

三类皆试图通过不同视觉的表现,在酒器上引向不同的文化后果。

 

▲「青铜卣

除了饕餮纹,还有蟠龙纹、蛙藻纹、龙纹、虬纹、犀纹、鸮纹、兔纹、蝉纹、蚕纹、龟纹、鱼纹、鸟纹、凤纹、象纹、鹿纹等,找到两件完全相同的青铜酒器极为困难

 

当长、尾勺氏族的新生儿诞生,就注定其一生都将伴随着酒器的沉浮。这样与酒神靠近的氏族,他们双手制作了多少盛满贵族与百姓现实人生丰腴真实的容器?我们不曾得知。对于这些极其善于锻造灵魂容器的群体,我们不妨这般叙述他们与酒器之间的关系:

 

流溢在青灰走廊尽头那些长、尾勺氏族的清影,带着合金的幻想在夕曛中觥筹交错,为握在你我手中的酒器,镀上了铄金般的霞光。

 

 

撰文 | Bailly
设计 | Cayman
图片 | Google
编辑 | Loc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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